长期以来,我们一直强调提高效率,似乎效率就是执行力,似乎办任何事情都是越高效越好。现在看来,其实并非如此,有时候效率越高,还越容易出问题,一些报载新闻就可以证明这一点。
呼和浩特市委副书记王志平被害案尚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,2月15日,内蒙古自治区民政厅已经作出批复,追认王志平为革命烈士[>>>详细]。据了解,呼和浩特市委四大班子近日将为王举办追悼会。(《广州日报》2月17日)
王志平案不仅民间仍然传得沸沸扬扬,而且警方也在做进一步的调查,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,一句“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、党的优秀民族干部”,一个烈士称号就给王志平盖棺定论了。无论王志平是否符合烈士条件,但内蒙古民政厅“高效率”的烈士认定,还是有干涉调查的嫌疑,因为它给调查预设了结论立场。其实,如果王志平真符合烈士条件,认定也不急这几天;如果调查说明王志平并不是因为“执行革命任务”牺牲,呼和浩特市委四大班子必将处于十分尴尬的位置,甚至会带来“同案同伙”的质疑。
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,去年沸沸扬扬的“周正龙华南虎照事件”,在没有经过科学技术鉴定的情况下,陕西省林业厅坚持认为照片为真,甚至有位副厅长以乌纱帽为此担保,但终究挺不过民意的坚持,最终不得不选择在今年2月4日晚,就“草率发布发现华南虎的重大信息”发出《向社会公众的致歉信》。
在司法方面,因为追求高效,冤假错案更是时有发生。1994年,湖北公民佘祥林作为杀妻凶手进了监狱,一直等到2005年,被佘祥林杀死了的妻子出现在人们面前,冤案才真相大白,可佘祥林已经蹲了11年大牢了。去年又有媒体报道了河南农民郝金安1998年屈打成招被以抢劫杀人罪判死缓,却直到真凶落网一年多后才被于2007年12月18日释放,在大牢里面又是十年的蹉跎岁月。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,只要上网搜搜,就可以找出一堆。
类似的情况,西方法治国家的效率却要低得多。美国著名的辛普森杀妻案,即使“大家都看见了辛普森沾满鲜血的手”,但“法律却不能说已看见”,经过马拉松似的审判,结果辛普森被判无罪。加拿大震惊世界的“皮克顿血案”,从1983年到2002年2月,苦无证据,只得让凶手逍遥法外近20年,即使在物证和证言都具备的情况下,加拿大检方和法院仍估计审判时间要超过1年,至今还没有判决。笔者在比较后,发现西方法治国家更加强调的是程序理性,他们“宁可放过真凶,却不可冤枉一个”,不追求所谓的高效;而我国强调的更多的却是平民愤,往往“宁可错杀千人,也不让一人漏网”,追求“斩立决”的高效。
著名杂文家徐迅雷写过一篇《大桥坍塌的中美调查之别》的文章,文章说同样是塔桥,美国的调查要18个月,我们的调查却只要几天,只不过调查结果的说服力天壤之别而已。徐先生在比较之后得出结论:我们只有“官员”与“专家”,而没有真正的“调查人员”;我们只有令人厌恶的“亚腐败共同体”, 却没有催人奋进的强大的“耻感文化”。也许这正是我们在需要高效的时候,往往没有效率可言,在需要刨根究底的时候,又往往匆匆下结论的根源所在。
我们办事的时候,不仅要强调效率,也要强调质量。既不能只讲质量而不问效率,如果这样,实质上就是一种懒惰或者浪费;更不能只讲效率而不管质量,如果这样,许多罪恶就会被效率遮掩。我们需要的是在保证质量基础上的高效,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越高效越好。(叶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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