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我变态,而是处于中国这样的互害社会中,没有人能够逃避,没有人可以作为旁观者而生存,没有人可以只加害于人而不被人加害,你只能祈祷幸运之神永远眷顾你。
警察够强势吧,尤其是在面对犯罪嫌疑人时,但你不可能永远强势,你还有上级领导,当面对他们时,你又成了弱势,此次户县干警就是例子。领导够强势吧,但你也有倒台的一天,当你倒台后,你也成了弱势,陈希同、成克杰就是例子(两案均非公开审判,最终审判的实体结果是否正义暂且不论,仅就程序而言,两人均遭受不公正的对待,而不正义的程序能得到正义的结果吗)。
因此,在中国,所有人都是弱势群体,没有人能永远处于不被加害的强势地位,那怕你是强势的,也不能保证不被加害。你总要经过立交桥吧?你总不能一直吃进口药吧?你总不能不喝中国的水吧?你总不能每天带着防毒面具呼吸吧……你逃无可逃!
而你,正是这互害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环!你,正是这互害机器上的不可或缺的一个螺丝钉!你,正是这互害制度不可或缺的的维护者和执行者!
正是我们,帮助互害的链条成为环环相扣的整体;正是我们,保证互害的机器快速高效地运转;正是我们,保证互害的制度有条不紊地运行。
我们是作为受害者的加害者,我们每天都在与这个邪恶的制度合作,也许我们并没有意识到,也许这仅仅是“一种例行公事,一种习惯,一种无意识,一种懒惰”(哈维尔语),但是,正是这些行为保证了恶制度的运行,我们“确认了这个制度,完善这个制度,制造了这个制度,(变成了)这个制度”(哈维尔语),最终,我们就是制度本身。
正如崔卫平在论述汉娜·阿伦特的“平庸的恶”理论时所说的:“在施加迫害方面,全社会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有可能。在他们全体一致向那个全权的统治者发出欢呼的那个瞬间,他们把自己的灵魂抵押给了魔鬼。至于这种毒素什么时候爆发,如何爆发,在爆发时具体的个人是充当施害者还是被害者,则要看具体情况而定,说到底那也是偶然的。”
因此,不要抱怨任何人,行动就从我们自己开始,让我们和善地对待小商贩,即使不得不驱逐他们;让我们依照程序讯问嫌疑人,即使最终证明他们的确是罪犯;让我们严格审批每一栋建筑,即使我们永远不会住在里面;让我们认真检验每一种药品,即使我们很少生病……只要我们每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坚持了自己的职责,我们的孩子就不会喝到三聚氰胺,我们的妻子也不会经过豆腐渣桥梁,我们的兄弟不会无辜蒙冤,我们的母亲更不会吃到劣药……即使其他人仍在自以为是地霸气、凶残、贪婪、马虎,我们仍要坚持,因为没有人知道,我们的亲人路过的是不是我们自己审批的那座桥梁,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亲人吃下去的是不是我们自己放行的那种药品。
在中国,所有人都是弱势群体,别人的不幸,就是我们的不幸。(杨翼飞)
(责编:李艳)
- 2009-08-12谁来治好我们的弱势恐惧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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