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国昨天迎来柏林墙倒塌20周年纪念日,这是属于德国的纪念日,也是属于全世界、全人类的纪念日。
1961年柏林墙的出现是一个象征。这堵正式命名为“反法西斯防卫墙”的隔离建筑不仅分割柏林作为一个单一城市的属性,也作为一个最直观、最有代表性的象征物,凸显了二战以后的冷战思维,是两极对立的物化。而1989年它的倒掉,成为东西德统一进程最具标志意义的事件,对德国而言,这是一起阴差阳错的幸运事件,对世界而言,它意味着尖锐对立在全球治理中逐渐失去正确性,世界开始以新的方式交流融合。
作为“冷战”结出的一颗果实,柏林墙代表的对立不是武器的对抗,而是思维和生活的对抗,它是一种较于战争显得有底线但依然蛮横的对抗。柏林墙如同一个界标,在它存在的时间里,界标的两边处在竞争较量的场合之下,人们挣扎不出非文明的沼泽,他们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两个世界的人们,意识秩序、行为秩序和语言秩序互为背反,这面墙曾代表世界的一种焦虑,尔后成为令世界兴奋的一个焦点。
20世纪区别于它之前的一百年,殖民统治关系不再是世界格局的底色,复杂的冲突与对抗在这个世纪里占据主要位置。从根本上讲,柏林墙也是我们面对整个20世纪世界冲突形态的一个记忆标点。一个简单的排序,这个世纪囊括两次世界大战,人类最具杀伤力的核武器也诞生在这个一百年里,苏维埃政权建立,美国强大,种族冲突、经济困境、帝国衰落都在这个时间区间里表现明显。可以说,柏林墙的构建、存在和消失,也是20世纪人类政治史、社会史、生活史中值得咀嚼的故事片断,它证明某种不合时宜、违逆人性的冲撞怎么从繁兴走向迟暮,记录了残酷而又荒谬的过往如何从历史帷幕中黯然退场。
这就是柏林墙背后德国曾有的历史,也是全人类曾共有的历史。我们曾经拥有“极”这个概念,我们曾经处在极端主义的生存空间。“极”这个概念反映的是朝不同方向行进的简单、直线思维,一个世界只有两个极,如同电磁的正负,但世界自身的复杂性要比电磁的属性复杂得多。而极端主义的生存空间往往表现这样的特点,保持对抗成为人与人、国家与国家交往的基本原则,在心态上有掌握了绝对真理的架势,假定自己完全正确,拒绝有限性、临时性、非全面性,只承认确定性,对妥协表现出极大的不适应感,具备对方的负面思维模式和特征。
我们并不主张差别的消失,也不赞同人类自身的多样性全部归一,变得没有特性,我们只是申明极端、对抗这样的方式已不合时宜,无分国际和国内。在世界范围内,我们仍然面临一些极端主义的冲突,基于肤色、语言、民族、宗教等的差别,在一些国家内部,手段上的急躁冒进,无视条件限制,不计成本代价,非此即彼,命令式服从的问题,还是时有显露。多元必有冲突,矛盾冲突自然不全是坏的,但旗帜鲜明地反对极端主义的冲突,承认差异、允许多元、谋求共存,这是我们从柏林墙倒塌二十周年纪念中可以汲取的教训,可以获得的鲜明启示。
- 2009-11-09一层纸后面曾经是柏林墙的铜墙铁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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