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“老大哥”看着绝不美好

有消息说，斯诺登最近曝光包括“棱镜”等美国政府多个秘密情报监视项目后，《一九八四》在亚马逊的销量排名从第12507名已经前移到第37名，销量提高7000%。《纽约客》由此问道：“我们是否生活在《一九八四》之中？”

《一九八四》是一部寓言小说，作者是英国作家乔治·奥威尔，出版于上世纪40年代末。在中国语境中，很多人热心谈论它。

“老大哥在看着你”，这是《一九八四》文本中不时出现的一句标语，正如交响乐里反复出现的主题。在现代技术条件下，这句口号真正变成了现实。1996年，美国派出一架EA-6B电子侦察机，据说中国东南沿海的电子信号就尽入其囊中。搜集海量信息之后，依靠巨型计算机加上“数据挖掘”技术，就可以大海捞针，把有价值的情报找出来。

对于不特定人群来说，美国政府当然没法派出EA-6B电子侦察机，但是他们对电话线路、无线网络和互联网实施监听，他们从谷歌、脸谱等信息企业得到海量信息，然后进行“数据挖掘”，这就是“棱镜”项目。美国政府说，他们由此阻止了50余起恐怖袭击。

我一直有一个疑惑萦绕于怀：如此强大的“数据挖掘”技术，我们为何不将它用于反腐？据公开报道，当年胡长清在昆明失踪，私自跑到广州棱镜和情人约会，就是由“技术手段”定位发现的。后来有指示传达下来，类似“技术手段”不用于内部事务。

反腐败的困境是明显的，其中最大的困境，是“信息不对称”。腐败分子“约贿”，很多都是通过手机、微博进行的，但有关部门对此一无所知。我们现在有银河二号，每秒运算5.49亿亿次，世界第一。我们也不缺数据分析软件。在理论上，我们可以将全部官员的全部电子信息搜集起来，进行“数据挖掘”。

在我看来，反恐重要，反腐也非常重要。相对而言，美国反腐的问题不算迫切，所以他们强调反恐，于是实施了“棱镜”项目。而在中国，反恐不算迫切，而反腐却是万众归心所在。

但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，后果将是灾难性的：老大哥看着所有官员，老大哥也没有理由不看着官员之外的人。既然技术可行，并且已经施之于官员，政府凭什么不把它引入社会控制？

让老大哥在看着你，反恐是一个很好的理由。总统奥巴马说：“你不能在拥有100%安全的情况下，同时拥有100%隐私和100%便利。”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说，公民享有言论自由；第四修正案规定，公民身体、居住、书信及所持品不受侵害。

11日，美国一家组织起诉联邦政府，指控“棱镜”项目侵犯言论自由和公民隐私权，违反宪法。

同理，信息分析技术可以让所有贪官现形，但一个没有贪官的世界固然好，而如果从此有位老大哥一直在看着你，这样的世界也绝非美好。我们需要重温本杰明·富兰克林的名言：“那些愿意放弃基本自由来换得少许暂时保障的人，既不配得到自由，也不配得到保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