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上诊疗乱象丛生，新业态亟需系统化制度设计

随着互联网医疗的发展，在线上寻求健康咨询问诊成为越来越多人的选择。记者调查发现，互联网健康咨询问诊服务快速发展的同时，存在部分回复内容过于随意、回复内容包含虚假信息、冒用他人身份提供健康咨询、打着“健康科普”的名义进行广告宣传等现象。此外，医生误诊、先药后方、AI开处方药、泄露患者个人信息等问题也屡见不鲜。

网上健康咨询与“互联网诊疗”原本有着本质区分，而在现实中，无论是供给侧还是需求端，都有将两者混为一谈的趋势，这也是相关网络平台乱象丛生的背景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诊疗的线上化，一大本质特征其实就是“去医院化”“去机构化”。这个过程，固然能使医疗服务更灵活、更便捷，但也不可避免会带来另一种影响，那就是“弱约束”与“去纪律性”。医生在医院系统内原有的职业伦理、流程规范等等，并没有很好移植到网络生态内。

当下而言，网上健康平台，暴露出了方方面面的问题，几乎涉及了各个主体、各个环节。比如说，冒用身份提供咨询、回复敷衍退款困难、先药后方泄露隐私、借机带货宣传保健品等，可谓是状况百出。如此高发性、广泛性，很难归为偶发个案、失德个体，而不由得让公众对这一业务门类的道德基础和商业逻辑产生质疑。如果说，互联网诊疗的两大价值基石是“普惠医疗”和“技术赋能”，那么很显然，现实并没有就此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演绎。

除了那些冒名顶替、浑水摸鱼之辈，小部分“正经医生”，在线上线下两个场景中所表现出的巨大差异，也一样叫人大跌眼镜。这种“差异”最直接的呈现就是“定价”。有用户发现，某些线下问诊价格仅10多元的医院，在线上问诊动辄开价上百——就此来说，线上诊疗似乎无关普惠，而是遵循着更彻底的市场规则，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直白的“竞价”逻辑。在这套游戏规则下，医生个体的价值，得到了最充分的货币化变现。

在体制内，医生的职业发展轨迹很明确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寄希望于通过积累业务实绩、专业口碑，来获得职称、职位的提升；而在互联网平台上，经济维度的“利益最大化”，成为支配性的力量。一些“线上营业”的医生们，被此力量牵引，其行为方式难免发生扭曲。其更倾向于，在最短时间内接最多的单子从而获取最多的回报；此外，也更愿意通过更热络的态度、更圆融的话术、更笃定的口吻，来获得用户的好感和“好评”，继而获得更多流量资源。而这，自然代价不菲。

网上健康咨询平台乱象丛生，一个全新的业态挑战了医疗行业传统的价值观和游戏规则，这隐约构成了某种根本性的危机。“网红医生”“高分医生”“快速回复医生”，是不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“好医生”？电商平台那套“买家评分”机制，是否适合照搬到互联网诊疗平台？该如何定义医生的价值，医生又该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？凡此种种，都需要在新的行业语境下，重新思考并通过系统化的制度设计予以回应。（然玉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