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伯祥在《乘龙错》中扮演“山将军”。

吴伯祥为徒弟叶子健授戏。

东南网12月14日讯（福建日报记者 林泽贵 通讯员 黄相平 文/图）他自嘲“长得丑”，但凡是看过他舞台上丑角表演的，没有一个人不觉得他“丑”得恰到好处，“丑”得那么美，“丑”出精彩绝伦……他就是国家二级演员、导演吴伯祥，现任职于厦门市金莲陞高甲剧团。

12月10日，致敬传统——吴伯祥高甲戏丑角表演个人专场在厦门闽南戏曲艺术中心上演。这场演出得到厦门市文艺发展专项资金资助，成为2023年度优秀中青年个人文艺资助项目。吴伯祥也成了厦门市文艺发展专项资金设立以来，厦门市金莲陞高甲剧团第一个举办个人专场的演员。

拜师学艺 爱上“丑”角

“高甲，无丑不成戏。”

在全国348个剧种中，高甲戏的丑角独树一帜，在戏曲界享有盛名，深受观众喜爱。

出生于1983年的吴伯祥，20年来，只专注于一件事——专攻丑角行当，把“丑”演成了“好看”。

吴伯祥出生于泉州。儿时，他常看高甲戏，觉得丑角“丑得吓人”。

1999年，厦门戏曲舞蹈学校（现为厦门艺术学校）高甲班到他所在中学招收学员。听说高甲戏跟唱歌有关，从小喜欢唱歌的吴伯祥在全校第一个举手报名。参与招考的老师许天良一眼相中了这棵好苗子，后来吴伯祥才知道，这位老师是高甲四大丑角之一。

初到学校，吴伯祥感觉“混入了艺术殿堂”。但艰苦烦琐的基本功训练，让瘦弱的他吃尽苦头。第一年，由于左腿练到受伤，别人可以踢到鼻尖，他却始终不行。第二年，他又把手练伤了。尽管下了苦功，表现却总不尽如人意，吴伯祥一度想放弃。

2001年，学校排小戏时，吴伯祥认真观看，觉得表演有点意思。老师建议他选择丑角。起初，他本能地排斥这个行当，“经常被笑‘丑’，像个外星人”。在老师推荐下，他读了两本有关导演、演员的理论书，一下子爱上了表演，对戏曲也有了新认识。

“是吴伯祥在扮演一个‘丑角’，又不是吴伯祥本人。”就这样，吴伯祥放下了包袱，决定学习丑角表演。他利用寒暑假到泉州拜高甲戏名丑李珍蕊为师，那段时间，吃住在老师家里，与老师情同父子。手、眼、身、法、步……李珍蕊从每个细节对他进行雕琢。

为练眼神，吴伯祥每晚要“插一根香，盯着香看，再熏眼睛也不能眨眼”；为了“丑”果，他每天歪嘴练到脸都抖，有时老师还用手去掰他的嘴巴；每天早上，还要起床练习探头、转头，“从头到脚，每一根骨头连同眉毛都要能动”……

“老师的一举一动、一颦一笑,都能把生活中的丑化为艺术上的美。”吴伯祥说，虽然很苦，但他从老师身上第一次真正看到丑角表演不是俗气地逗人发笑，而是丑中带美的艺术。慢慢地，吴伯祥对高甲戏丑角越发热爱。

“笨”鸟先飞 塑造“班头爷”

在高甲大戏、连本戏、小戏及折子戏中，吴伯祥先后成功塑造了几十个角色，其中最深入人心的当数“掌中木偶丑”经典的“班头爷”，该角色通过机械、僵硬的布袋木偶丑动作演绎“班头爷”狡诈、贪婪的形象。这一角色也让吴伯祥获得福建省第五届中青年演员比赛银奖、第十届福建省水仙花戏剧奖·表演奖比赛表演金奖等荣誉。

荣誉的背后，不得不提到他的另一位恩师——以“傀儡丑”著称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纪亚福。

刚进艺校时，吴伯祥到人民会场观摩金莲陞高甲剧团新排的大戏《金刀会》。纪亚福扮演的杨令公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专业舞台形象。“好漂亮，好有气势。”他顿时感觉选择对了。

2000年，吴伯祥参加福建省“水仙花”戏剧比赛，表演折子戏《班头爷》，学校请纪亚福前来辅导。起初，吴伯祥觉得老师示范的“木偶”动作很奇怪，总学不来，“笨”到老师都摇头。

“模仿木偶，首先要‘相信自己是个可爱的偶人’。”在老师的严格要求下，吴伯祥认真模仿、揣摩纪老师特别为他量身定做的每个动作和造型，琢磨“掌中傀儡丑”表演的偶趣与人物性格的刻画。他的辛苦和努力终于得到老师和观众的肯定。

“老师很尊重青年演员的想法，也鼓励徒弟多向其他老师求教。”吴伯祥说，他从纪亚福老师身上学到的，更多是一个艺人应有的样子。

善于创新 “丑”出艺术

吴伯祥是个喜欢动脑筋的演员。在琢磨角色的同时，他也经常在思考一个丑角演员的成长之路，以及高甲戏如何传承发展。

金莲陞高甲剧团团长吴晶晶评价说，吴伯祥有着极佳的天赋，嗓音很好，表演能力强，善于研究探索，是一名为戏而生的演员。福建省文联副主席、厦门市戏剧家协会主席曾学文也评价他是一位有思想的演员，“在继承高甲戏表演艺术的时候，善于用理性的思考来分析剧作和人物，观察戏剧的发展对高甲戏的影响”。

2006年，进入金莲陞高甲剧团3年的吴伯祥，有幸参演新创剧目《阿搭嫂》，扮演良心未泯的赌徒天成。这个角色，让他很兴奋，在导演陈大联和陈炳聪的启发下，他尝试用破衫丑为基础进行表演创作，并借鉴昆曲娄阿鼠的表演，较好地完成了人物塑造。凭借这个角色，他获得福建省第23届戏剧会演演员奖。

高甲戏《大稻埕》中的老二，是吴伯祥另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。他说，在对这个人物二度创作的过程中，他把老师傅传下来的技艺进行最大化的表现，塑造出“败家子”的人物形象。

很多戏迷说，吴伯祥在舞台上的“丑”浑然天成，他只要稍微一动，就能产生一些极具感染力的“笑”果。事实上，这是吴伯祥长久训练，才“丑”得出彩。

有一次，《阿搭嫂》在集美大学演出，几百名大学生来看戏，吴伯祥扮演赌徒天成。当被恶人威胁时，害怕极了的天成眼珠子左右乱转，脸部抽动，唱起了当时红曲《忐忑》，台下大学生先是一愣，继而哄堂大笑。那场戏也让大学生对高甲戏有了新的认知——原来高甲戏也可以很新潮的。

如今，吴伯祥也经常到大中小学和幼儿园表演讲学，到台湾的戏曲学院教学，传承、传播高甲戏文化。借《大稻埕》排演契机，他还拜来自台湾的导演李小平为师，学习导演艺术，并到上海戏剧学院参加戏剧导演高级研修班。

入行至今，吴伯祥对丑角始终保持热爱，更是不断尝试，根据观众和时代需求去做创新。这次的个人专场，吴伯祥花费近一年时间精心整理、编排《管甫送》《大稻埕之“和风茶馆”》《公子游》《老奴行》《班头爷》等经典剧目。

“希望通过演出，对自己从事高甲戏表演艺术实践20周年做个小结和自我审视，也希望借此向高甲戏丑角大师致敬，让观众看到丑角也能‘挑梁’。”吴伯祥表示，不管在戏曲传承还是宣传上，他都有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，未来他希望能在个人表演上有一部属于自己的“丑角”大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