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国务院常务会议,决定建立全国统一的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后,“使全体人民公平地享有基本养老保障”的消息,很快就传到了贵州省沿河土家族自治县黑水乡新群村村民的耳朵里。
村里的全国人大代表、59岁的果农张国英对中国青年报记者回忆:“听到这个消息,我们乡下的老人都一个劲儿说政策好。”
她说,村里有些老人“赶场”(即赶集)的时候,顺路进了以往舍不得进的小饭馆,美美地吃了顿中午饭。“公平”这两个字,让大家都很高兴。
一年之前,李克强首次以国务院总理身份会见中外记者,被问及施政目标时,他用了相当长的篇幅来描绘改善民生、促进公平的理念。
一年之后,翻开本届政府首份工作报告的很多人大代表、政协委员都读出了其中的努力。
民政部原部长、全国政协委员李学举对记者提起了两会前夕颁布的“托底线、救急难”的《社会救助暂行办法》。他说:“我认为救助体系已经建立,整个制度建设越来越完善,救助的事项也越来越好。”
从山东来北京当了20多年保安的全国人大代表朱良玉,梦想能够“家庭化迁移”,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融入城市,分享改革红利。他认为,这是占全国总人口近五分之一的农民工的梦想。
这一年来,就像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规划的那样,户籍制度改革、城市落户放开的消息不绝于耳。
全国政协委员、南开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侯欣一认为,市场经济把户籍制度推到了这一步,这是改革开放一个“实打实的成绩”。
“人们要的是一个平等的待遇,如果暂时做不到,至少要给一个平等的机会。”侯欣一说,养老也好,教育也罢,一个国家的“国民待遇”应是全国统一的,不该存在省际、市际的藩篱,这是国家应该努力的方向。
朱良玉眼前的梦想是,他的孩子正读初中,等到考大学时,希望教育制度已经改到那一步,让孩子不必回到原籍参加高考。
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一个数字是,贫困地区农村学生上重点高校人数比上一年增长8.5%,而且承诺,下一年再增长10%以上。
就在前些年的两会上,重点大学里农村生源减少还是政协教育界别委员们担心的问题之一。
今天,中国教育学会会长、全国政协委员钟秉林对记者说,增加10%意味着至少会增加两万人,这体现了推进教育公平的努力。
“我想强调的是,农村孩子同样有享受好的教育的权利。很多农村孩子,特别是贫困地区农村的孩子,不是他们不聪明、不努力,而是因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教育发展水平的限制,使得他们上重点大学受影响。”钟秉林说。
张国英代表每天都能直接地感受到农村孩子跟城市孩子的差距。她说,村里娃娃上学时,要先把一个空背篼背到地头,然后再去学校,下课后到地里背一篼地瓜藤回家喂猪,“太苦了!”
而城里的父母正在孩子的“起跑线”上战斗。用复旦大学教授、全国政协常委葛剑雄的话来说,以前竞争发生在高三,后来是“小升初”,目前到了学前阶段。如果教育不均衡的状况延续,“我很大胆地预言,下一步是胎教竞争”。
葛剑雄说,问题的关键在于,我们国家怎么着眼于全体青年,为他们每个人都提供一个平等的、体面的出路。“国家要考虑,怎么样把固化的阶层打开。”
著名经济学家、全国政协常委厉以宁也提醒过,教育制度要加快改革,避免出现“职业世袭化”状态,“农民工的儿子还是农民工”。
张国英代表今年打算向全国人大提交在农村修公路的建议,她觉得泥巴路变成公路,有助于缩短城乡之间的差距。
而全国政协委员、交通运输部原副部长高宏峰从政府工作报告里挑出一个数字,“改建农村公路20万公里”。他给记者解读:这也是为了社会公平,让农民能享受到基本的公共服务。
在两会会场,代表委员热议的话题就包括,政府如何把该放的权力放掉,把工作重点转到创造良好发展环境、提供优质公共服务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上来。
今年,高宏峰写了一份提案,希望国家把对邮政的支持政策扩展到从草根起家的快递业。他说,很多城市不允许货车进入,为了规避这类要求,民营快递公司只能把客车的座椅拆掉,用来拉货,而邮政的绿皮车就畅通无阻。为什么不放开呢?
李克强总理去年的话言犹在耳:“我们要努力使人人享有平等的机会,不论是来自城市还是农村,不论是来自怎样的家庭背景,只要通过自身的努力,就可以取得应有的回报。不论是怎样的财富创造者,是国企、民企还是个体经营者,只要靠诚信公平竞争,都可以获得应有的收获。”
全国政协委员、中石油董事长周吉平对记者说:“毫无疑问,要坚持改革开放,推进国有和民营资本在竞争性领域充分合作。”当着众多记者的面,这位央企负责人承诺,中石油要在一些项目上引入民营资本。
全国人大代表、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周洪宇说,不同国家、社会有不同的阶段,不同阶段都会遇到不同的不公,推动社会公平是一个目标,不管有多难,都要往前推。
某种程度上,推进社会公平,需要每个人发力。周洪宇记得,几年以前,汉阳一所中学打算面向外来务工人员子女招生,该校生源主要为普通市民家庭的孩子。当时,普通市民对外来打工者怀着“市民与农民的隔阂”,很多家长并不欢迎这些学生跟自己的孩子一起就读。经过一番协调,他们终于同意,但是要求对这些孩子单独编班。今天,那带着特定标签的“单独编班”已经走入历史。
本报北京3月6日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