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面都写着“欠”字
余传清18岁从沙洋县李氏镇邓州医务所学习后行医,直到去世,一直是村里唯一的医生。
余家仅有一间平房,房顶是石棉瓦,夹在一排楼房中格外显眼。这间房当年是余传清与妻子朱兰英结婚时的新房。记者看到,几件家具虽然老旧,但分外整洁,似乎向我们诉说屋主清贫、朴素的生活。
朱兰英小心翼翼地从一只陈旧的医疗箱里拿出7大扎处方笺,约莫500多张,几乎每张右上角都写着“欠”字,数额小则三五元,多则二三百元,粗略算了一下竟有两万多元。她说,这还只是最后5年的单子。
朱兰英哭诉,老余为人太老实了,从来没说过有这么多欠条,直到他走了,我才发现这个“秘密”。她说,老余生前对求医村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“先把病治好,钱不用急着交,以后再说吧……”
行医出诊不谈钱
他是村中“全天候医生”
虽然余传清去世已有2年多,但村支书杜乘风仍抑制不住惋惜:“老余为人慷慨热心,全村320户人家,几乎家家都欠过他的医疗费,但几十年来,老余从无怨言。”
村里人都知道,不论大雨大雪,无论天有多晚,只要敲门求诊,老余都会立马起身穿上衣服,背上药箱出诊;如果病人需要转往乡卫生院,他每次总是全程陪同。
村里的胡太婆患胃病多年,儿女在外打工无暇照顾,老余每天上门问寒问暖,打针吃药,从不谈钱,久了,胡太婆把老余当作自己最亲的人。直到老人去世,老余也没伸手找她家属要过钱。
得知记者采访,胡太婆的儿子特地跑到余家,连称余传清是个大好人,“等手头宽松了一定把欠余医生的钱还上,不然心里不安。这两年我们有个头疼脑热,总想着余医生要还在该多好啊!”
行医38年没留积蓄
骨灰中留下一枚硬币
2009年4月1日,余传清突发脑溢血不治。事后,家人和村民都含着泪说,这是累出来的啊。
余传清发病的前一天,他把家里仅有的两千元钱全部买了常用药品,囤放在村卫生室里。突发重症后,家人七拼八凑也只有200多元钱。
当时,余代翔正在沙洋县警源一中冲刺高考,他后悔不已的是:“当我赶回家时,父亲已经去世,没能再看我一眼。”
余传清火化后,余代翔从骨灰中意外发现了一枚已经被烧得变形的五角钱硬币!余代翔回忆时依然语带惊喜。父亲行医38年,最终竟留下这一份特别遗产。
这些往事,连同那枚特殊的硬币,都被余代翔视为父亲留下的珍贵遗物。“尤其是这枚硬币,是我的平安符、幸运币。”
父亲的硬币相伴
儿子捐髓救人
说起父亲,余代翔眼前就会浮现一个匆忙出门的背影。那时余代翔还小,常被急促的敲门惊醒,睡眼惺忪地看着父亲披衣下床,麻利地带着药箱出门看病。有时小代翔撒娇不让父亲走,父亲总是一边甩开他的手,一边哄他:“救人要紧,救人要紧!”
“夜半出诊”伴随着余代翔长大,医药箱、听诊器、处方笺是他儿时最爱的玩具,姐弟俩做游戏,永远是“医生与病人”,姐弟俩换着扮演医生、病人。余代翔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,年纪小,抢不过姐姐,当病人的时候比较多。
余传清从来没有要求孩子们从医,但余代翔高考时填报的第一志愿就是临床医学,姐姐读的是沙洋卫校。姐弟俩从来没想过从事别的职业,因为“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太深了”。
余传清去世当年,余代翔成为湖南岳阳职业技术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大一学生,开学不久,余代翔就决定义务献血以纪念父亲,并报名加入了中华骨髓库湖南分库。
今年5月12日,已是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实习医生的余代翔接到通知,他与一名北京患儿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,他当即同意捐献,“那一刻,我真的觉得是父亲在保佑我,让我代替他继续救人。”
11月7日,21岁的余代翔小心地将那枚因为经历过高温灼烧,已经有些变形发黑的硬币放在上衣口袋里。整个上午,他躺在武汉同济医院的病床上,安静地望着天花板。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,一台血液分离机正在工作着,将他血液中的造血干细胞分离出来。
当晚,余代翔的造血干细胞被送抵北京,移植到4岁女孩娜娜的体内。记者 伍伟 余乐 通讯员 章晟
荆门市沙洋县永久村村医余传清行医38年,去世时给家人留下的遗产除了500多张处方欠条,还有一枚特殊的五角硬币。
本月7日上午,他的儿子、“90后”实习医生余代翔带着这枚特殊的硬币,为一名4岁北京女孩捐献了骨髓。
昨天,记者走进永久村,追寻这两代医者不计回报、济世救人的大义情怀。
- 2011-11-1612岁女孩烈火中唤醒15人 市民争着为其辅导功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