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封存4年的六大建议：美财长盖特纳卷入libor操纵案

21世纪经济报道

或许美国财长盖特纳不曾想到，自己会“卷入”libor操纵案。

2008年6月1日，时任纽约联储行长的他给英国央行行长Mervyn King发出一份名为“提高libor可靠性的建议”的邮件，直指纽约联储已察觉到libor可能被人为压低，并对libor报价提出6项改革建议。

然而，这项改革建议，被封存了近四年。

一家投行人士透露，巴克莱资本与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(CFTC)已达成和解协议。

这让盖特纳的六大改革建议，浮出水面。

六大建议：盖特纳先知先觉

在这份寄往英国央行行长Mervyn King的邮件里，盖特纳除了直言纽约联储对libor被操纵的担心，并提出六项加强libor报价可靠性的建议，包括银行需建立可信的报价程序、增加libor样本中的美国银行规模和比例、为美国市场添加第二个美元libor定盘价、指定交易规模、只对具有象征意义和交易量大的月期libor进行报价、消除投行谎报libor的动机。

6项改革建议，基于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后，纽约联储已意识到libor可能已被操纵。一位投行人士向记者回忆，2008年4月，纽约联储曾通过一家咨询机构向巴克莱libor报价员询问libor报价细节，但得到的回复是被告知其他投行也在压低libor，巴克莱压低是不想成为“异类”。

“当时纽约联储方面担心，libor被人为压低，可能让投行获得某种衍生品交易优势。”他透露，“投行黄金衍生品交易，以黄金、美元互换交易为主。黄金拆借利率(GOFO)决定互换交易成败，而GOFO波动走势一般跟随libor。一旦libor被人为报低，意味着投行能以更低GOFO抵押黄金拆入美元，转而沽空黄金买涨美元套利。”CFTC2008年调查发现，投行在2008年7-11月一度占据COMEX黄金期货净空头头寸的67%。这多数是黄金衍生品交易头寸。

CFTC调查期间，纽约联储也在思考应对libor被操纵的解决方案。甚至在2008年5月，盖特纳曾在美国财政部主管的金融市场工作小组(PWG)会议提出libor被操纵问题。

尽管英国央行行长直接将盖特纳“提高libor可靠性的建议”转发给BBA，但从目前结果上看，改革建议未变成现实。

而盖特纳如今急需面对的，是美国参议员的愤怒。

“如果2007年纽约联储已发现libor被操纵，为何直到2009年底才发起针对投行操纵libor的调查？”上述投行人士透露，正是这个疑问，美国数位参议员已要求纽约联储提供与巴克莱在2007年8月-2009年11月期间关于libor报价问题的通讯副本，审核纽约联储为何未能及时阻止libor操纵。

目前，美国参议院银行业委员会已要求盖特纳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“准备”回答参议员们的相关提问。

暗夺欧洲美元市场话语权

盖特纳提高libor可靠性建议被“封存”近4年，在上述投行人士眼里，是因为libor改革建议触动着欧洲投行的共同利益。

盖特纳在“消除银行谎报libor的动机”方面建议，BBA先从不同银行收集libor报价，决定最终利率时则是“随机”选出一个(报价)子集，防止多家投行“联合”操纵报价。

“部分欧洲大型投行认为这个建议，无法全面客观反映所有libor报价状况，反而加剧libor被操纵的可能性。”上述投行人士说，部分投行甚至担心盖特纳“增加 libor样本的美国银行规模和比例”的建议，会损坏欧洲投行在欧洲美元市场原有的话语权。

“他们一直需要属于自己的欧洲美元libor市场融资利率。”他透露，尤其次贷危机爆发后，欧洲银行管理局(EBA)要求欧元区银行机构将核心一级资本比例提高到9%，但考虑欧洲银行业身陷次贷危机而融资艰难，包括法国巴黎银行、德国商业银行、苏格兰皇家银行等决定采取“负债管理”(LM)方式，即以高于市场利率(挂钩libor)出售规模高达1000亿欧元的次级资产抵押债券同时，签订一份挂钩libor与基准利率利差波动区间的回购次级债券协议，以满足银行业新资本[1.02 -0.97%]规定。

但是，无论是LM，还是其他利率掉期交易，投行所能容忍的(libor与基准利率)利差最大波动区间，一般不会超过100个基点。但偏偏次贷危机一度导致全球美元流动性枯竭，令两者利差从次贷危机爆发前的15-30个基点，跳涨超过100个基点。

“据我所知，正是欧洲投行联合几家美国投行的抵制，让盖特纳提出的libor改革建议无法兑现。”前述投行人士透露。

摩根士丹利银行业分析师Betsy Graseck和Huw van Steenis最新发布的报告指出，在投行操纵Libor的2006-2009年期间，每个交易日只需“人为”调低Libor 1个基点，投资者将损失近60亿美元，这某种程度被转化成投行利润。

随着巴克莱承认操纵libor并缴纳巨额罚金后，它迅速与CFTC达成一份和解协议，同意采取包括鼓励BBA提高libor报价的透明度、通过内部管理要求报价员按照实际交易提交libor参考利率报价、创立防火墙禁止报价员与衍生品交易员“沟通信息”、引进独立第三方机构对巴克莱libor利率制定过程做年度审计等6项措施，提高libor报价与形成机制的可靠性。

而盖特纳此前提出的“增加libor样本的美国银行规模和比例”、“为美国市场添加第二个美元libor定盘价”等建议却没有涉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