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民间借贷危机爆发而引发的温州银行业不良贷款率持续上升,并不出人意料。
温州银监局最新统计显示,今年3月末,温州银行业不良贷款率为4.01%,环比上升0.11个百分点。这是自2011年6月至今,时隔21个月之后,温州不良率首次超过4%。分类看,股份制银行不良率为5.18%,高于国有银行的4.5%和城商行的1.96%。其中,不良率最高的广发银行温州分行为9.83%;不良贷款量最大的建设银行温州分行为68.2亿元。
真正出人意料并值得警惕的是,伴随着不良贷款增幅上升,以及新增贷款减少,一些银行将有限的信贷资源配置到了“政府性投资项目”,而对于民营企业则采取了“敬而远之”的态度。有的银行大幅缩减贷款规模,甚至对原先的贷款加大抽贷和断贷力度,以减少自身损失。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。
就银行特别是上市银行个体而言,为了追逐利润和回报股东,为了规避信贷风险、保护信贷资产安全、防止不良率上升,“弃民企、傍政府”似乎无可厚非。但如果这是银行业“集体无意识”的选择,如果在经济增长放缓的背景下,银行业对陷于困境的民营企业,都采取“敬而远之”的态度,都热衷于“政府性投资项目”,情况就令人担忧了。
温州民营经济目前处境艰难,亟待银行施以援手,共渡难关。虽然民企资金链紧张、互保问题未得到缓解、企业破产数量大幅增长,这些因素都会影响银行放贷信心,但银行不应在民企最困难的时候,只求自保,一味减贷、抽贷和断贷,并将增幅下降后的有限信贷资金,过度投向“政府性投资项目”。这样做,只会加速一些原本没有太大问题的企业,因抽贷、断贷产生资金链危机而破产倒闭,进而引发连锁反应,使更多银行的信贷资产陷入不良。
诚然,“政府性投资项目”需要银行支持,银行也应当通过支持地方政府的基建项目,促进地方经济增长。然而,纵有无限多理由,银行“弃民企、傍政府”的做法依然不可取,也很危险。毕竟,一窝蜂投进“政府性投资项目”中的信贷资金,并不像放进“保险柜”那样安全。何况,资金投向一边倒,也会加速民营经济的凋零和荒芜。
为了政绩考核,部分唯GDP是从的地方政府官员,从来难抑投资冲动,并且资金需求胃口巨大。据报道,仅2月以来,全国就有十余省份公布了涉及金额逾20万亿元的投资计划。温州自然也不例外。面对地方政府规划的蓝图和巨额资金需求,银行“弃民企、傍政府”,把信贷资金砸向“政府性投资项目”,只会激励地方政府的投资热情,导致投资高烧。由此而来的地方债务违约风险、产能过剩风险等,都会威胁银行的信贷资产安全。特别是在金融体系多元化、地方融资渠道增多的背景下,扎堆投放在地方政府融资平台上的银行信贷资金,将会因为负债信息不透明,面临更大的潜在风险隐患。
地方经济增长的持久动力来自民营经济的发达和实体经济的繁荣,来自民间投资的增加和居民消费的增长。这需要银行倾力支持,悉心培育。虽然地方经济短期繁荣,可以借力投资刺激,但要想获得持久增长动力,则需依赖民企成长。没有民企的发展,便没有银行的未来。
银行“弃民企、傍政府”,表面看,信贷资产因政府资产的抵押而暂无风险之忧,行长背负的责任也轻了。但这种通过信贷资源的畸形配置,恶化企业生长环境的做法,无异于饮鸩止渴,长期来看,既不利于银行业自身健康发展,也不利于地方经济持久繁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