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轮排查
一位接近浙江建行的人士告诉财新记者,在“中江系”债务中,规模最大的是浙江建行和浙江中行,分别近30亿元和10亿元,浙江工行在其中也有1.5亿元以上的贷款余额。
不惟浙江,财新记者获悉,上海至少有两家商业银行也牵涉其中,其中一家是花旗银行,贷款余额数千万元。
“这种规模的事件,建行历史上没有过,牵涉到很多人,所以建行上下非常紧张。”一位接近本案的人士说。
“事发后,多位高层先后来过,行长张建国也亲自来过,还启动了两项全行范围的大排查。一是防止民间借贷风险向银行体系蔓延,防止从业人员参与民间借贷的风险排查;二是对民企的风险隐患的全行排查。”前述接近当地建行的人士对财新记者表示。
该人士认为,建行浙江分行负有管理责任。崔滨洲调赴浙江不久,未融入与当地分行,当地员工士气低迷,经营每况愈下。在明知中江的资金链已经有问题的情况下,他还力主给中江贷款,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另一位接近建行的人士则持有不同意见。他认为,崔滨洲到浙江后,没有完全摸清情况,也没有适应江浙“和风细雨的风格。把杭州地区支行从14家简单撤并到7家的举措树敌不少。此外,他给建行浙江带来的一些考核指标,令员工很不适应。但建行浙江分行前些年业绩冲得很高,有所下滑可以理解。
接近浙江建行的人士介绍,除分行层面的崔滨洲受牵连外,支行层面,建德支行行长张建标首先被免去职务,其后宝石支行行长赵三军也遭免职。
两位建行员工对财新记者说,赵三军被免职时正是去年12月31日,他不禁落泪,自陈是为业务发展,并无一己私利。张建标和赵三军两人目前担任中江案的贷款清收小组副组长。
在浙江建行员工层面,受此案件株连的约有四五十人。
蹊跷放贷
“建行给中江集团放贷蹊跷之处在于时机,为什么银根紧缩时还在贷?” 接近浙江建行的人士问道。
到2011年年底,除去存兑汇票、保函和国内保理业务,建行对“中江系”企业的贷款余额约22亿元,其中建行建德支行9亿至10亿元,秋涛支行约10亿元,宝石支行约2.5亿元,另外还有一个营业部有5000万元的委托贷款。这只是第一次统计的数字,建行内部人士有种说法:经过后续调查,与“中江系”各家公司有关的以各种形式存在的贷款总数共30亿元。其中一些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俞中江,经办行也心知肚明。
“技术上来说这些企业不是俞中江的,但贷款都是俞中江出面在跑。”一位建行内部人士说,至少有一两家企业没有被纳入建行的集团授信额度。
到2010年底,建行对“中江系”的贷款余额为10亿元。到2011年,“中江系”摇摇欲坠的情况已经被银行业察觉,但建行对“中江系”的贷款反而扩大了一倍以上。
由于形势持续恶化,见状不妙的交通银行(4.37,0.01,0.23%)在2011年6月撤出了“中江系”最后一笔愈1亿元的贷款,但建行却跟进接盘。更为离奇的是,三个月后,即2011年9月,建行还为“中江系”发行了一只价值3亿元的信托类理财产品。
“这个产品一分钱利息没有收,当年12月就明确利息不还了。”他说。
二是贷款的操作手法。两位接近本案的人士对财新记者说,俞中江的问题不只是非法吸存,至少还涉嫌骗贷。
两位接近建行的人士透露,俞中江曾私刻建行建德分行的公章。
“从业以来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假东西。”一位接近建行的人士评论说,“金额之大,为建行史上之最。”
财新记者了解到,俞中江骗贷的手段包括重复抵押以及使用假房产证做抵押,如三本抵押权证对应同一处房产。接近浙江建行的人士说,银行在核实工作上有所疏漏,工农建三家大行都不知情。此外,俞中江曾从建德开出一张真实的土地凭证,但相应地块并不存在。
“这样一家企业,资产不大,能批出巨额贷款是难以想象的。建行三家支行都在给它放贷,似乎不是个别人违规造成。俞中江涉嫌非法吸存是最轻的罪责,但银行往往不愿意看到内部员工涉嫌刑事问题。”一位银行业人士指出。